本文最初于2020年4月4日以英文发表。
“伦敦之于亿万富翁,正如苏门答腊丛林之于猩猩。这里是他们天然的栖身之地。”
——伦敦保守党市长鲍里斯·约翰逊(Boris Johnson),2014年
“我们在伦敦有140多位亿万富翁,我对此表示欢迎。这是好事。这里还有40多万的百万富翁,我对此表示欢迎。这是好事。”
——伦敦工党市长萨迪克·汗(Sadiq Khan),2016年
早在新冠病毒大流行之前,伦敦就已是英国丑恶的不平等的中心。如今它不可避免地成为英国疫情的震中。这座城市是整个英国社会阶级分化的集中范例。
3月26日和4月2日晚,在几百万伦敦人加入全国性的为装备严重不足的NHS(英国国民健康服务体系,National Health Service)员工的自我牺牲而鼓掌赞美的时候,被约翰逊和汗称为社会福祉所不可或缺的超级富豪们在哪里呢?保守党政府以3800亿英镑的巨资救助大企业,而千万富翁和亿万富翁们乘坐私人飞机,逃到了与世隔绝的岛屿和避风港,登上豪华游艇度长假,安居在他们的乡村度假胜地,或躲进自己的大宅子和豪华公寓里。
几周前,从事私人飞机预订服务的PrivateFly公司表示,由于客户从疫情肆虐的国家纷纷撤回英国,预订业务的数量大增。另一些人为了避开计划中的封锁, 正安排私人航班离开英国。
那些买不起私人飞机服务的穷一些的富豪,找的是Quintessence礼宾公司。该公司发言人说:“商务旅行会员们选择在机场预订精英服务,而不是那种典型的头等舱休息室。例如,私人航站楼。客人在那里经接待后,得到自己的套间。办理登机手续、海关及安检都是私下进行的,然后客人被带到飞机舱门。会员可要求撤去登机桥,这样,在前往座位的途中可以尽量减少与其他乘客的互动。”
奢侈品零售机构Quintessence Estates称,危机伊始,他们的手机里就充斥着此类业务询问——“购买苏格兰城堡、带有地堡掩体的豪宅、带壕沟的科茨沃尔德庄园住宅、无人定居的加勒比海岛屿,长期包租的超级游艇,以及让身在国外的客户不必去国际机场就能直接回家的私人飞机”。
没能逃离的伦敦富人们就购买名牌口罩,接受哈雷街诊所极为昂贵的私人检测和维生素静脉注射。据英国《每日邮报》报道,还有的人搬到了乡间别墅,或把它们出租,月租高达5万英镑。
伦敦医生、医院员工、公交工人以及一名13岁儿童在可怕的环境下死于新冠病毒的报道传遍首都,此时,精英们另有所想。据《财富(福布斯)》杂志报道,一位伦敦金融家抱怨说,封城妨碍了她炫耀自己的昂贵珠宝:“我真不知道我的下一场舞会要到什么时候。”
当超级富豪抱怨自己在封闭的豪宅里百无聊赖时,伦敦的广大工人失了业,或是毫无防护地被迫在不安全的条件下工作。每次坐伦敦地铁出行,都成了一场噩梦。工资微薄的工人用围巾和手帕裹着脸,挤进车厢。伦敦工党市长萨迪克·汗关闭了265个地铁站中的40个,原因是:因为没有采取严格的安全措施,导致许多工作人员出现了新冠病毒症状,居家隔离。
在乘坐拥挤的交通工具出行的人们当中,有数以万计的首都的建筑工——其中有许多人是前往建造高价值公寓和住宅的。保守党政府和汗市长在说明什么是“必要的工作”时,都故意含糊其辞,容许建筑公司自作主张。推特上充斥着建筑工人们尖刻的评论,他们质疑为什么自己必须建造的豪华公寓被认为是“必不可少的”。
另一个火起来的行业是私人家教。提供精英辅导服务的国际辅导公司(Tutors International)表示,自从新冠病毒疫情爆发以来,“申请家教服务的数量大幅上升”。
超级富豪们照旧过着奢华的生活,而与此同时,周五,在伦敦东部正式开放的南丁格尔野战医院(Nightingale Field Hospital)表明了工人阶级正在面临怎样的状况。工人们从零开始,付出艰巨的努力建造了这一设施。但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需要一个有4000张床位的设施,突显了伦敦的国民健康服务体系(NHS)被削弱到何等地步——让人们危险地暴露在疫情之下。两座新的停尸房也在建设中,一座在纽汉市,另一座在希灵登。
用一位卫生部长的话说,“海啸”般的病例将淹没整个伦敦的医院。3月19日,早在预期的疫情高峰之前,伦敦西北的诺斯威克公园医院(Northwick Park Hospital)就因呼吸机不敷应用而告急。一位资深人士告诉《卫生服务期刊》(Health Service Journal),“鉴于我们尚处在疫情低谷时期,这真他妈把人吓坏了。”
周四,据报道,伦敦一家医院到周末时氧气几乎已耗尽。英国的国民医疗服务联合体(NHS Trusts)已收到紧急警告,要求限制使用机械呼吸机和持续气道正压通气机的人数。
卫生部长警告说,伦敦救护车服务已捉襟见肘,将无力应对数百名额外的需要住院的患者。用于运送病人非紧急就诊的车辆正在被征用,这类车辆没有配置救护车的医疗设备。
这些情况正在把伦敦的医务人员置于危险境地。医务人员缺乏个人防护装备和检测手段,这已成为一桩全国性的丑闻。周日,伦敦古德梅耶斯医院(Goodmayes Hospital)的医疗助理托马斯·哈维(Thomas Harvey)在治疗一名新冠病毒患者之后死去了。他的防护品仅为一副手套。在整个首都,一些医院的员工自我隔离比例介于30%到50%之间。
本周一,国王学院医院(King’s College Hospital)一名20多岁的护士自杀身亡。该医院已发生过8例的新冠病毒死亡病例。尽管对她的死亡的调查尚未有结论,但意大利的经验——多名医护工作者在病毒大流行期间自杀——表明,英国也开始了类似趋势。人手短缺正迫使医务人员工作极长时间,折磨人的轮班,还要就拒绝为最脆弱者提供治疗做出令人痛苦的决定。
WSWS网站在今年1月间曾对国王学院医院管理机构的危机做过报道:“国王医院癌症护理岗位的人手空缺比例为19.4%,儿童护理岗位为15.4%,手术室护理岗位为12%。在国王信托管理的公主皇家医院(the Princess Royal hospital),26.3%的急诊护理职位和12.4%的儿童护理单位的职位人手空缺。”
上周末,查尔斯王子和凯拉·威廉姆斯(Kayla Williams)的截然不同的命运,给这种严重的社会不平等对个人造成的可怕后果作了总结。查尔斯王子接受了检测和护理,但仅有轻微症状。凯拉·威廉姆斯来自伦敦南部的佩卡姆,现年36岁,有三个孩子。她是垃圾工法比安的妻子。在拨打了999并被告知居家自我照顾的一天后,她疑因新冠病毒而在公寓里死去。
法比安说:“我拨打了999,因为我的妻子气喘吁吁,她呕吐,胃很痛。在我和他们讲话的时候,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,他们叫我把她放在地板上,把身体放平。她(医务人员)告诉我医院不会接收她,她不是优先考虑的对象。”第二天,威廉姆斯就死了。
当伦敦人把凯拉和英国王室在治疗上的冷酷的不平等予以对照时,推特爆炸了。这一教训深深地烙进了大众的意识之中,即:我们并不像政府声称的那样“患难与共”(all in this together)。在疫情中,超级富豪们经历的是不便,工人阶级经历的是灾难。唯有通过革命性的颠覆才能保护人民免遭病毒之害,并且从社会中清除那些威胁着人们生存的、数以百万亿万英镑计的癌症般的财富增长。